拜谒程国仁墓
徐翔升
我小时候听我父亲和堂叔讲了很多程国仁的故事，都很富有传奇性。。他少年时读书就很努力，常常下学回来很晚，都是由那两只萤火虫给他照路。有一次他母亲倚着门等他回来，却看不见了那两只萤火虫，就问他是不是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国仁依实承认自己在外面偷了邻村人家的一颗瓜。母亲就罚他在供桌底下跪着向列祖列宗认错，并保证以后不敢再犯，那两只萤火虫就又回到他的腋下帮他照路了。
比如他家门前有一条河，每逢下雨，河水上涨，程国仁去学堂上学，到河边一站，就会有一条龙浮上来托载着他过河。
……
诸如此类的故事，个个都充满了神幻的色彩。听得多了，我那少年的心里，不禁对程国仁的少年人生充满了神往之情，就觉着程国仁是一个神童，才有诸神护佑，才可以一路成长为一个能干大事情的神人。
从少年，到青年，到成年，我一直对我们雩娄古地的这位英杰人物充满着崇仰之情，久怀前往拜祭之想。
2014年农历5月21日，终于得缘成行，了我夙愿。
我和程宏堃兄弟前往伏山乡杨桥村花塆拜谒了程国仁墓。先贤墓前，虔诚伏拜，沐其遗韵，心神远接其勋业精神，感慨良多，是有此记。
史料上对程国仁有一段不灭的记忆：程国仁，字济棠，号鹤樵，河南商城人。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生，嘉庆四年（1799年）己未科二甲第一名进士，选庶吉士，散馆授编修。曾督学广东，状元林召棠是其门生。历官都察副御史、浙江巡抚、山东巡抚、陕西巡抚、贵州巡抚，官至刑部侍郎。道光四年（1824年）去世。
从史料上看，程国仁是中国科考历史上大清王朝嘉庆四年（1799年）己未科二甲第一名进士，也就是说，那一年全国科场考试，成绩位次从一甲三名顺延往下排序，金榜之上，程国仁高居全国第四名，清熠的星子一样高悬在大清国天空之上。
几百年之后，我们似乎还可以想见，当年朝堂策对之时，金殿之上，程国仁恃才昂扬，顾盼神飞，挥运诸史百家，阐发奥微义理，经纬煌煌国策，文思泉涌，口占莲花——那一刻他绽放出的生命光华，蓬勃汹涌，辉映清廷，该是何等的辉煌！朝堂之上，程国仁尽展其滔滔瀚海之才，江河媲美，大清盛世得辅弼良臣，苍生福临将沐其德恩；金榜之外，万里河山，普天之下，万众仰慕，我雩娄山水，亦沐浴其荣光，一段辉煌的记忆，从此载入我雩娄苍土。
也可以这样说，1764年那一年，世上诞生了程国仁，源于我雩娄钟灵，金刚毓秀，源于我乡百水千山之幽韵，汇育程氏，荣诞英华，以致我雩娄山川灵韵绵绵远逸，煌煌文光辉耀清廷。
金榜题名之后，程国仁肩起国家重任，启程雩娄，行走天下，游宦四海，东历浙江山东，西涉甘肃陕西，南巡广东贵州。程国仁所到之处，扶携后生，整顿乱政，清断谜案，安抚地方。宦影风尘，积年奔波，程国仁骋才智于百务，举正道于宦海，其嘉言懿行，树表垂范，建功绩于世，有勋业于国，其美誉震耀海内，光国史而垂荣名，永久昭彰于我豫楚雩娄山水。
道光四年，即公历1824年，程国仁去世。我雩娄父老都能看见，程国仁的生命轨迹里面，蕴藏着他人生丰富的华丽，岁月绵延，演绎成了很多优美的传说和故事。那些传说和故事，在大别山的山谷水岸，在雩娄的沧桑时间里过滤成了一种神性的美好，美好地流传在雩娄大地的山山水水之间。
程国仁，是沧桑雩娄不灭的记忆，是淮河岸边美丽的传说——这是一条普遍的社会规律，才浩德崇之人，大多都会走进传说；走进传说之人，就走进了天地深远的记忆。
程国仁是为不朽。
程国仁的传说，那里神秘的美好也曾经唤起我童年缤纷的向往——他少年求学的聪慧，他金榜题名的光荣，他四海为官的事迹，他德才流远的遗韵，都笼罩着一种古远的神性。我的少年时期，在他的传说里，我好像附着上了他的美好的灵韵，翔游在美好的神往里，在纯净的童年世界里获得了很多美丽的招引。
相隔着几百年，雩娄的沧桑里依然还清醒着一条记忆的小路，一直清晰地蜿蜒向程国仁的墓地，通向程国仁已经悠远了的灵魂。沿着这条小路，我来到程国仁的墓前，拜谒他的英灵。
程国仁的埋骨之地，在一个寂静的小山坳的向东山坡上。这里野草萋萋，阳光寂然的明，野风寂然地吹，一派让人心慌的荒寂。荒凉的时光，埋葬着程国仁的骸骨，我却强烈地感觉到，这满山坳的荒凉里，却苏醒着程国仁那已经遥远了的生命和荣光。
站在程国仁的墓前，我好像能够看见时光的深处程国仁渺然远去的背影，我也看见了他遗留在身后的惠济天下苍生的浩荡恩泽。蓦然惊悟，我和程国仁相隔的这段历史，时光已经蹦颓，岁月已经霉烂，光阴已经消失，但程国仁的很多东西，仍是鲜活如初，活在这萋萋草木里，活在世人的灵魂里。哦，他的光辉，依然在史册里熠熠闪烁，已经广布芸芸子民，已经深入沧桑山川。
是的，程国仁，已经是一种浩瀚，已经是一种恒在。站在这位乡贤墓前，我好像笼罩在他浩瀚的境界里，这里的阳光，是这么的静默，好像是在这片静默里忆念着他的芬芳；这里的每一朵山花，好像都在绽放着他已经遥远了的幽芳；这里的每一阵清风，好像都在传颂着他生命的流韵。
这时，我强烈地感觉到了这里的宁静——这里的宁静，是一种深广，静静地记载着他生命里那一次次浩瀚的辉煌。
在先贤神性的意境里，我在想，时光可以腐朽一个人的骸骨，也可以荒芜一个人的生命，却掩埋不了一个人的光辉。一个生有光辉的人，当时光把一切都锈蚀了的时候，却把他打磨得晶莹光亮，无论时光怎样的久远，他都摄人神魄。所以，相隔着几百年的沧桑，我还能追踪到程国仁的埋骨之地，我还能和这里的万古青山一起，记起他，祭拜他，遥想他，回味他，崇仰他，颂扬他。
程国仁宦海驰骋，归宿雩娄，这是我雩娄山水的幸运和荣光，这也为我雩娄山水增加了一份美好的意蕴和凝重的分量，雩娄的意蕴因此丰厚而深邃，雩娄的神韵因此隽永而悠长。在这片千秋之地，程国仁是一粒种子，播撒进雩娄的心怀，在雩娄古老的大地上发芽生长。——雩娄的青山绿水，因此而氤氲着他悠远的遗韵；雩娄之民的灵魂，因此而浸润着他丰沛的精神。
环顾四周，我好像看见，程国仁的故事，静静地存放在雩娄山乡的清风暖阳里，静静地存放在雩娄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里，静静地让一代代的雩娄乡民，静静地想起——那将是一种没有止境的美丽。
站在程国仁墓前，放眼悠远历史，我看见，先贤交辉，群星璀璨，却从来都是，才智卓绝者，标立众生之上；勋德绵远者，时间为之流芳。故程国仁骸骨已朽，程国仁万古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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