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篇题为《幼升小的牛娃怕不是爱因斯坦转世》的文章在朋友圈中广为流传。文章中提到某名校幼升小报名人数8000多人,经过网选、机考、面试三轮,最终只录取60人,竞争激烈程度令人咋舌。名校光环之下,不少家长精心撰写了“牛娃简历”,希望为孩子争得一张“入场券”。
由于家长急于为孩子顺利升学积累优势,类似于文中的这些被戏谑“超过爱因斯坦”的神童已经非常普遍。
是的,中国人自古就有一种神童崇拜,天才少年一直是坊间津津乐道的话题。秦国甘罗十二岁当丞相、齐国子奇十八岁治阿县的故事最典型。汉代时,神童更是受到追捧,朝廷还专门设了“童子郞”的官职,专门授予早慧的少年儿童。唐朝时,对神童的选拔开始制度化——在科举考试中设神童科、童子明经科与童子学究科,十岁以下的神童如果通过童子科考试,便可以获得官职。宋承唐制,科举考试也设有童子科。
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些大学开设的“少年班”更是将神童崇拜推向了高潮。1978年,、杨振宁和丁肇中等的倡导和支持下,中科大成立了全国第一个少年大学生集中培养基地——少年班。之后许多大大学争相效仿。如今,虽然“少年班”式微,但每年“几岁十几岁考上大学”的“神童”新闻依然层出不穷。
所谓神童,准确的说是超常儿童。在考试中脱颖而出的神童,是通常意义的智力超常儿童。由于智力优异的儿童的思维和行为往往与其他普通孩子有所不同,甚至会有一些古怪的、不可思议的表现,使得很多人对这些孩子的超常现象感到不可理解,觉得很神秘,因此称这些孩子为“神童”。除此之外,在音乐、舞蹈、文学、美术等领域崭露头角的,也是各自领域的神童。
每一个神童背后都有一个令人津津乐道的神传说,这已经成为一种规律。宋代著名词人晏殊十四岁时便获赐同进士出身,北宋另一位天才的文学家杨大年,十一岁参加童子科殿试,宋太宗“亲试一赋一诗,顷刻而就”,获授“秘书省正字”之职,
现今,神童的神传说就更多了,早到八岁开始自学英语的小翻译家常青、六岁就能进行摩托车飞车表演的杂技演员涂小凤凰,近到13岁读研16岁读博的张炘炀、11岁上中国科技大学的谢彦波、、12岁进中国科技大学的龚民……还有近几年炒的沸沸扬扬的、,以及6岁编程,8岁建网站,13岁创办公司,参加“ACPC大赛”等多个国际比赛并获大奖,14岁被麻省理工学院录取的“神童”李向楠……都是众人追捧的“天才少年”。
虽然我国几十年来出了无数的天才儿童,但实际上,真正的神童并不多。根据国内外大量研究结果表明,智力优异的儿童约占儿童群体的1%~3%。而美国在今年年初的一项历经45年的研究也指出,要想成为所谓的“神童”,智商系数必须达到100以上。这项研究打破了国人对于“神童”的普遍迷思。
物以稀为贵,人亦如此。于是,患有“神童饥渴症”的国人,开始热衷于“制造神童”。许多并不是天生智力优异的儿童,通过超前教育等手段,让他们比同龄人多识几百个字,多会背几十首诗,多会解几道奥数题……
◆就拿前文提到的、17岁考上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所硕博连读的魏永康,从小被母亲勒令“一心只读圣贤书”,自己包揽一切事务。远离母亲外出求学不到2年,当时19岁的他就因生活自理能力太差,。
魏永康(资料图)
而即使是真的“神童”,也得靠后天的努力才能成才。美国心理学会成员、心理学家西尔维娅·费泰莱维奇强调,即便是智力超常的儿童,他们也存在和其他任何儿童相同的问题,而且还必须承受外界给他们的更高期望。
◆以563分的成绩考上了中国农业大学的13岁神童廖崴,一度成为成贵州轰动一时的焦点。然而由于年纪尚幼,缺乏自制力,再加上父亲看护不严,在上大学的两年中,廖崴一直沉迷于网络游戏,以至于成绩倒数,一路挂科。
13岁就考上中国农业大学的“神童”廖崴
14岁考入沈阳工业大学的天才王思涵,也因多门成绩零分被学校“责令退学”。在他们身上,有太多的无法放下,无法放过,包括成长所需的苦闷的煎熬,他们就像没有经过炼丹炉的齐天大圣,拔得太高、绷得太紧,寄望过高,让人颇有输不起却难免要输的不祥预兆。
此外,甚至不惜通过造假也要拿下“神童”名声的现象也并不少见。几年前,曾有一个“七八岁时就给故宫文物挑错”的“天才考古少年”红遍朋友圈,但调查发现,他的故事其实是编造出来的。
◆前文说过的另一位一度成为网红的14岁被麻省理工学院录取的 “神童”李向楠,“神童”的光环并没有停留多久,质疑声便纷至沓来,他所获得的奖项、参加的很多活动被发现“查无实据”,造假被揭穿。
王安石的《伤仲永》的故事可以说是耳熟能详了。类似于方仲永这种难逃泯然众人矣的“神童”也不少。宋真宗时,有个叫蔡伯俙的人,四岁通过童子科考试,但得官后直至80多岁,仍然“碌碌无所闻”。而前些年那些炙手可热的神童里,宁铂最后皈依佛门,谢彦波最后因性格障碍博士难完成学业,以硕士身份从教……正应了老话所说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神童传说的大行其道以及这些“神童”转变的背后,折射出家长自身的焦虑和当前中国教育的严峻问题,那就是急功近利。
我们有一个重视神童、喜欢制造神童的社会环境。“神童”们的一鸣惊人,洞若观火,除了一部分个人的天赋秉异,背后往往还有形之手在推动。这些家长急于抢跑,早早让孩子提前完成后面的教育课程,以此不断越级跳级,“神童教育”数十年来一直方兴未艾。揠苗助长的结果,孩子虽成了“神童”,但失去了应有的成长规律,很快又跌落凡间。
◆原西安中学的高三学生林嘉文,人称史学天才,在出版过两本学术著作后,还没到大学报到,就抑郁。有位天才少年大学毕业后不到18岁,被用人单位拒收,尴尬的表示,“我如果有了小孩,只希望能度过一个普通学生岁月。”
没有几个孩子对“神童”的桂冠感兴趣,趋之若鹜的不过是家长和教育者——“神童教育”的本质,说白了就是家长意志和教育意志双重推动的产物。家长希望孩子早成名,学校需要以“神童”来证明教育成绩,两者一拍即合,一哄而上。功利的心态助长了这种跨越式的“神童教育”,但扪心自问:16岁的博士与26岁的博士除了有年龄的差异之外,还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一个人一生的发展犹如一场赛跑,它不是百米冲刺,而是马拉松,需要的是持久不懈的坚持和忍耐。谁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赢家。过分关注所谓的神童,只会让教育走上畸形发展的道路。正如法国思想家、教育家卢梭所说,制造一些“早熟果实,它们长得既不丰满也不甜美,而且很快就会腐烂”。如此,为了造就神童而实行跨越式教育又有何意义呢?
不要因为成年人的急功近利而葬送儿童的未来,通过灌输式超前教育培养的“神童”,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机器人。。正如我们不能让某些富人穷得只剩下钱了,我们同样也不能让神童穷得只剩下才了。
作者:徐啸
参考来源:参考消息、搜狐新闻、腾讯新闻、北京青年报、网易教育、新蓝网、楚天都市报、红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