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东坡游记》
东坡村位于西坡镇东南,海拔较高,有俯仰天地之优势。站山顶,四处绿流顺坡而下,悬崖绝壁处,如天裂地劈。谷底有河流过,细若飘带,忽隐忽现。实江水滔滔,只可远观而不可近闻矣。
清明前日,随好友张辉先生有幸到此。 初天晴云淡,清风和爽。少时狂风暴雨,雷鸣不断。是时张辉去家中取香火。吾站山顶,迎风沐雨,听雷劈炸,遥望西方,看青山绿水千重万阻,想家远在天边,清明时节,又难祭祖。一时愁绪满怀,难过梗心。寂静中编“词”一阙:
《鹧鸪天·西望》
群山起雾,劲西风,折苍茫,流水瘦如缩。
春分雨后,清明节前,天更情深,细雨泪洒绵绵。
寄西北,怅辽阔,天涯孤旅,情重又如何,唯有托。
近五时,祭奠毕,同张辉逶迤至“石龙”处。张辉重古迹,长碑帖。待人和善入微,做事明理通融。视家乡名物如惜家珍,推崇备至不惜余力。嘱吾多方观察,穷尽想象。吾观“石龙”,虽无莫高窟宏阔壮观,麦积石窟入云奇崛。然神似体健,昂首吟啸,尽吸群山精华,更有江水附势,几可直入云霄而回望。
下筑祭坛,青石水泥构建。许为村民求福禳灾之用。坛中香把林立,烟早绝而意犹丰。
环转至山后,有“亮池寺”、“亮池寺大戏台”赫然入目。寺虽古朴陈旧,饱经风霜,然肃穆森然,庙院“曲径探幽”,非满腹经纶者可查微;心如止水者可探访。透望西北门,有一书法匾额。字体遒劲,自如洒脱,颇具怀素张旭神韵。
亮池寺大戏台”前荒草萋萋,罕无人迹。周有百鸟婉转鸣树,驱乡村之寂寞,谱和谐之乐章。
回至家中,已六时有余。晚餐、聊天。听窗外风狂雨骤,电闪雷鸣。偶得拙“诗”一首:
《东坡清明观山有感》
疾雨压天黑,青松笑惊雷。
孤身趋远道,朋亲忘节哀。
《仙浴谷》
三坪位于西坡西北。四面环山,草木葳蕤。若逢雨停日出,云蒸霞蔚,幻然仙境。
三坪村有一许姓人家,生有三女,名许淑、许娴、许慧。皆天生丽质,艳色绝世。
一日,许淑谓众姐妹曰:“明日端午佳节,有仙女来三坪谷沐浴,可去一看。”众姐妹欣欣然。才待出,邻家小儿来告:“明日有雨。”众姐妹笑而不言。
端午,天蓝如靛,风息如死。三姐妹轻装悄然出行。所过之处,百花尽俯,绿树回望,鸟欢随飞。至三坪谷,果闻欢声笑语,叮咚洗漱之声。悄窥之,乃七仙女,正沐浴中。观少时,许娴心动,谓姐妹曰:“吾亦去洗。”言毕,欢跳而去。许淑、许慧紧随其后。未至水边,闻风四起,嘘嘘如龙回游山涧。少顷众仙女裙飘带舞凌空而去。
三姐妹惊。正欲回,大雨滂沱,顷刻奔流成河。三姐妹惊慌失措,大声呼救,然山谷吸声,流水无情。虽尽攀爬奔赴之力,许娴犹丧命于漩涡。回家泣告父母,父母亦哭天泣地。
过三日,许淑许慧不解,问邻家小儿:“汝何知有雨?”小儿仰天曰:“天晴至极,必有风生,风生而雨来,由此可知矣。”又言:“许淑乃蓝采和私心所爱,欲以亲女养之。吾亦蓝采和之所爱,化身邻童,特来相陪。”言讫。徐徐升天。至云端,抛丝一卷。许淑许慧展视,竟知自己亦为神仙所爱之女,只在迟早。
后真有许淑许慧不幸染病离世。人念其国色倾城,艳绝四方,为三姐妹立碑于三坪山谷深处,并特书其事。
今至三坪山谷,仍可见其青石墓碑。旁有“万卷书”,详录生前轶事,以作纪念。
戊戌年三月,同友有幸到此一游,拙文赘记。
《参天树》
牟盾幼性暴,人称牟炮。
西坡四面环山,草木葳蕤,禽兽出没其间。人有猎食者。
牟盾五岁,随父上山砍柴,见一野猪,欲与之玩。父惊,谓之曰:“野猪食人,不可,藏吾身后,吾护之。”牟盾嘻笑曰:“如此四蹄物,何有俱。”竟赤手逐猪。野猪闻其声,竟远遁。
待其七岁,能猎物如常人,人皆惊为神童。牟父乐,牟盾更乐。
十三岁,入郭槐军。因骁勇善战,屡建战功,得郭槐重用,任汉中侯。然牟盾好酒,常于军中达旦痛饮,几误战机。郭槐怒,贬为士卒,冲锋陷阵于生死间。
后五年,郭槐死,牟盾逃于溧阳,入王蛮军,仍嗜酒,性又暴,不得重用,险酿牢狱之灾。
郁郁不得志,康熙元年,牟盾愤然回家,孤陪日月。有邻家女,见牟盾体魄强健,能解人意,愿结为连理。牟盾不嫌,两家合媒,遂为夫妻。生三子一女。皆普通人家。
牟盾不及花甲,一夜忽归,葬于南坡桥头。又十年,坟头有树参天。然干终呈爆裂状,人疑恐为牟盾嗜酒性情所为。
此树距今已愈三百余年矣!
《花痴》
西坡爱花者甚多,然懂花者独数覃楚。
七岁时,覃楚随父至琵琶崖第三峰。峰高两千多米,有奇花无数,父多不识,覃楚却能俱道花名。父大惊,问其何以能。覃楚笑曰:“己亦不知,但有花入脑者,其花名功用自现。”其父惑惑然。
至十三岁,覃楚所住小屋四周,尽被花围,止留一径供人通过。
一晚,家人皆睡,至三更犹闻有人门外笑语。其声娇滴如妙龄少女。如是数次。父母不解,欲请阴阳以鬼捉拿。覃楚谓父母曰:“是花语耳!”父母不解,问:“花何能人语,千年未闻。”疑其有病。然视其平常所为,又想平日爱花之甚。不再多言,任其自然。
十八岁。覃楚一日独自外出。身后一妙龄女紧随不舍。覃楚喜,与之语,少女笑曰:“吾乃花神英子,因见君对花爱之入骨,情无它二,特化为人间一女子,一生相报。”覃楚喜,回家告父母,欲结为连理。父母见女子眉清目秀,清丽脱俗,甚欢。
婚后,二人育有二女一子。长女名“花”;二女名“仙”;子名“志”。人合称“花仙子”。
道光元年,二女因其貌美,被选入宫,后不幸先后薨。覃楚知大势已去,再无所倚靠,遂举家悄然还乡,静度晚年。
覃楚死后,葬于琵琶崖第三峰下。花团锦簇,绿草丛围。有好事者,欲睹为快。然才行数步,便觉头晕目眩,更有落英自眼前缤纷下,不知何故。
人疑为花神护“花痴”耳!
《仙交》
康熙年间,西坡有一名医。一晚,正酣睡,闻门外有声异响。似人声,又似猪叫。起视,无一物。复睡,声又响,如此几次。妻烦,曰:“恐为人妖做怪,徒劳心耳。”阮奎想同。然医者仁心,至天明再无声响才安然入睡。
翌晚,至三更,声又响。如此半月有余。其妻终不可忍,与其分居。阮奎默然无语。
一月后,人觉阮妻有变,逢人娇媚多姿,言语平添温软。数月后,小腹隆起。有好事者问于阮奎。阮奎曰,分居数月,只在食间相遇,未有知觉。人窃笑,闻者亦笑。
是年九月,阮妻产一子,黑胖,咿呀似猪语。二人大惊,不知为何故。阮奎把其脉,不同于常人,疑为怪胎,欲活埋。才出门,闻天上有人语:“善待吾儿,九日后,自全于人形。”阮奎疑,然又动恻隐之心。妻早抱儿回,喜形于色。
九日后,果有变,竟为一大白胖小子。阮奎复把其脉,如常人。更疑,问于妻,妻怒曰:“许为仙交。”阮奎无法,默然行医,数年后,抑郁而终。有同情者,为其树碑立传,才几日,碑竟不见。疑为鬼所为。
阮奎之子七岁入学堂,然智力远逊于常人。阮妻不堪舆论压力,携子外迁,西坡自此再无阮姓人家,更少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