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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爷窥书】独创“鸟羽体”的“好好先生”

  • 发布时间:2023-05-10 14:56:27


今年是张伯驹先生120周年纪念。张伯驹先生的字,就是被誉之为“鸟羽体”书法。尤其是稍大一些的字,写得灵动飘逸,羽飞燕舞。然而就其线条的力度来看,则未免不足……

本期人物

张伯驹(1898-1982年),号丛碧,别号游春主人、好好先生,河南项城人。著名收藏鉴赏家、书画家、诗词学家、京剧艺术研究家 。

曾任故宫博物院专门委员、国家文物局鉴定委员会委员,吉林省博物馆副馆长,中央文史馆馆员等职。主要著有《张伯驹词集》、《红毹纪梦诗注》《丛碧书画录》《素月楼联语》等。




【管爷窥书】名士学人布衣身

管继平/ 文

        出生于官宦世家的张伯驹先生,与溥侗、袁克文、。如今人们提起他,也多以“大收藏家”之名冠之。而我最初接触他的文字,却是他的诗词联语。他编著过一本薄册子《素月楼联语》,就深得我喜欢,一度曾与我晨夕相对,百读不厌。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买过一本书《对联欣赏》,其书名就是张伯驹先生所题。不过那时的我,实在也读不出伯老书法中的韵味来,只觉得其线条曲曲弯弯,真如古人所谓“春蚓秋蛇”一般。

      后来渐渐才知道,张伯驹先生的字,就是被刘海粟所誉之为“鸟羽体”书法。尤其是稍大一些的字,写得灵动飘逸,羽飞燕舞。然而就其线条的力度来看,则未免不足。古人形容书法的“奔雷坠石、飞鸟惊蛇”之类,不仅在姿态上,更讲究的是线条的势态与质感。至于这“鸟羽体”的最早出处何在,是否古已有之?则未见其详,似乎只是刘海粟对伯驹先生的评价。老刘还评论说:丛碧(张伯驹号)兄是当代文化高原上的一座峻峰。从他广袤的心胸,涌出了四条河流,那便是书画鉴藏、诗词、戏曲和书法。四种姐妹艺术互相沟通,又各具性格,堪称京剧老名士,艺苑真学人。

       书画圈内许多人都知道,目空一切的刘海粟,是个不肯轻易说他人好的大师,尤其是对他的同时代人,但论起年小他二岁的张伯驹,却如此不吝赞辞,这也算是一个例外。

       张伯驹自幼天性聪慧,七岁入私塾,九岁能写诗,享有“神童”之誉。由于其父张镇芳(实际上是他伯父,从小过继给他)与袁世凯是远亲的关系,,并由此进入军界。后因不满军阀混战,也懒于在功名上有所建树了,1927年起投身金融界,历任盐业银行总管理处稽核等。也就在此时,他开始对传统书画的鉴赏以及诗词戏剧的研究产生了浓厚兴趣,并着手于收藏古代书画名迹了。

       虽说那时的张伯驹,家产雄厚,富可敌国,但他却和袁家公子不同,衣着朴素简单,从不穿绫罗绸缎,终年只是布衫一袭,且烟酒不沾,饮食也极为平淡。若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虽然很有腔调,但为人非常的低调。不过,张伯驹的骨子里还是有些孤傲和愤世嫉俗的,从性格的表现上就让人感觉他有点内向和清高,如是遇上话不投机,即便是宾客满座,他也会坐在一隅一言不发,用手一根一根地拔胡子,谁也不理。为此,有些朋友在背后就送了他一个“张大怪”的雅号。

       我想在近百年的文化史上,无论是书法还是收藏,张伯驹恐怕也确实能担当这一“怪”了。

       张伯驹的书法,初学钟王,后才以独具一格的行草体名世,我看了多幅“鸟羽体”的书法,都是伯驹先生晚年所书,也许是他晚年的变法独创。但有评论者撰文说张先生的“鸟羽体”书法高古纯朴,骨力内含,跳出了钟王之窠臼云云。恕我眼力不够,颇难苟同。我以为张伯驹先生的书法,虽然面目独创,然在笔力上,终觉有所不到,尤其在写大字时,则显力怯矣。而其一些小字题跋和日记手迹,还是透出他一些传统的笔墨功夫的。如我收藏的一封书札的字体,质朴典雅,醇古缜密,所谓张伯驹早年书法直取钟繇之《贺捷表》右军之《十七帖》,诚然不虚也。当然,对一位长年浸淫于古代一流书画真迹之中,其练就的高超眼力和识见是无可替代的。对于自己的书法,有认识,也有一定的自信。这里,我们从张伯驹题《宋蔡忠惠君谟自书诗册》中的一段话中,还是能读出一二的。他说:“余习书,四十岁前学右军十七帖,四十岁后学钟太傅楷书,殊呆滞乏韵。观此册始知忠惠为师右军而化之,余乃师古而不化者也。遂日摩挲玩味,盖取其貌必先取其神,不求其似而便有似处;取其貌不取其神,求其似而终不能似。余近日书法稍有进益,乃得力于忠惠此册。假使两百年后有鉴定家视余五十岁以前之书,必谓为劣迹矣。”

       在此,至少是觉今是而昨非了。

       上图为张伯驹的鸟羽体题词“萃锦聚菁”。中下为张伯驹与潘素合作的山水《枫落吴江图》与花卉《三友图》


       再说收藏,张伯驹的最初收藏主要和末代皇帝溥仪以及一些清室后代们不断变卖宫内的文物有关。距今已有近1700年的《平复帖》,为西晋大文人陆机手书真迹,比王羲之的手迹还早七八十年。此件国宝原在末代皇帝溥仪的堂兄弟溥儒之手,其最初开价二十万大洋,张伯驹无力购买。后经张大千、傅增湘几度从中斡旋,又恰逢溥儒母亲病故,急需一笔钱用,最终才以四万转让与张。张伯驹得此珍品后,欣喜万分,遂命自己的斋号为“平复堂”。而后曾有日本古董商人以三十万大洋让其割爱,但张予以一口回绝。而为了《游春图》,张伯驹起初是力劝故宫博物院买下,但抗战时期,院长马衡实在拿不出钱来,为了不让国宝流失海外,张伯驹楞是不惜变卖房产高筑债台,凑得二百四十两黄金,才终于将此画留下。

       张伯驹不惜以倾家荡产收罗文物的故事,使之名声大噪。张自己则解释说:“不知情者,谓我搜罗唐宋精品,一掷千金,魄力过人。其实,我是历尽辛苦,也不能尽如人意。因为黄金易得,国宝无二。我买这些不是为了钱,而是怕它们流入国外。”自1949年之后,张伯驹夫妇就陆续将自己收藏三十年之久的名迹珍品捐献或转让给了国家。然而,就在他举世国宝捐出没多时,却因为传统京剧讲了几句公道话,,去吉林,下舒兰,老病残年,居无定所。,立马安排进了中央文史馆的话,他在北京几乎成了“三无”人员(无户口、无职业、无收入)。。

       然而众所周知的原因,就这样一位爱国名士、“好好先生”(张伯驹因藏杜牧《张好好诗卷》曾自号“好好先生”),在1957年时还是难逃被划为“右派”的厄运。不过,张伯驹自己对此却非常坦然,他幽默地说:“我鉴定书画也有看错地时候,那为什么就不允许人家给我戴错一顶帽子呢?”就一样一位宽容豁达的老人,终于熬过了阴霾岁月,但毕竟年事已高,最后于1982年,以八十四岁高龄于北京后库的北大医院走完了其跌宕传奇的一生。说来还有一事,就在张伯驹住院的最后日子里,家属屡次想为张伯驹从普通病房转一稍好的病房时,均遭到院方以“级别不够”而拒绝。当张先生故去后,他的亲友还专门跑到北大医院去叫骂:“他级别不够?不配住高干病房?他一人留给国家的东西,足以买下你这座医院!”

       然而,对于这个讲级别不讲文化贡献的时代,又徒奈何哉?徒奈何哉?

       图为位于北京市西城区后海南沿26号的张伯驹潘素故居

        前排左起:黄君坦,張伯駒,刘海粟,夏承焘。后排左一吴闻,左二夏伊乔,左四潘素

       此为笔者所藏的一页张伯驹写于1974年尺牍,附信封

       张伯驹一生先后有一妻三妾四次婚姻。潘素为张伯驹的第四任夫人,也是他的最爱。除了第一任妻子李月娥病故于1939年之外,1948年和1952年,张伯驹又与第二任邓韵绮、第三任王韵缃先后离婚。从此和潘素一夫一妻、一心一意,相伴终老。潘素的祖上原为名门望族,先辈潘世恩中过前清状元,官至宰相,后家道逐渐衰落。潘素7岁时,不幸母亲早亡,父亲续弦后又因病而逝,故潘素小小年纪被狠心继母卖入青楼,沦落风尘。 后幸遇张伯驹,两人一见钟情。在张伯驹的帮助下逃出魔窟,于是她涅槃重生,终成一代名媛。



延伸阅读

《纸上性情》(全二册)

作   者:管继平 著

出版社:上海辞书出版社

出版年:2011年8月第一版

             2016年第四次印刷


管继平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上海作家协会理事
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上海书法家协会理事
上海书法家协会学术委员会副主任
上海黄浦区书法协会副主席
九三学社上海市文化委员会副主委



主要出版著作

《一窗明月半床书》(中国文史出版社)

《上海老辰光》(上海辞书出版社)

《民国文人书法性情》(汉语大词典出版社)

《上海说事》(上海文化出版社)

《纸上性情:民国文人书法》(上下)(上海辞书出版社)

《游嬉--老上海弄堂》(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

《梅花知己:民国文人印章》(上海辞书出版社)

《李叔同致刘质平书信集》(东方出版中心)

《管中窥书》(上海书店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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